夏日蟬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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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喜歡夏日,午飯過後的那段時光:四周的人都午休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枕着竹枕、躺在涼蓆上,拿着把蒲葵扇輕搖。在蒲葵扇帶來的陣陣清風中,閉着眼睛聽河邊樹上,蟬隔着被炙熱的陽光,灼烤着的綠熟了的葉子 ,忘我地鳴叫着:“知了,知了······”靠近耳朵邊上那棵樹上的叫累了停下來後,河對岸的那棵樹上的又開始叫了起來。就這樣,此起彼伏的叫聲一連串的接下去,細細聽來,倒像是一場演出還沒開始前,可以在空曠的大廳,隨意練聲的組合樂隊裏的歌手那般:你唱完這幾句,我再唱那幾句,然後大家一起合唱,有秩序地輪番來過後,直至一首曲子的結束。在蟬的叫聲中,偶爾也會有在河邊捶衣服人兒的棒槌聲,盤旋在空闊的山石間、河流上,這樣一來,倒愈發顯得蟬的叫聲空靈了。
記憶裏,越是悶熱的夏夜,蟬越是叫得不亦樂乎。它沉醉在自己的叫聲裏,彷彿世事皆與其無關。月影下的樹頭,一動不動,身邊的大人會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起風呢,真熱啊,今晚要睡外面囉。”睡在涼牀上的`我,可不管這些,只是睜大眼睛,看遠空中的一顆顆熠熠發光的星星,鑲嵌在暮色四合的夜空中,調皮地對我眨巴着眼睛。我總是在蟬的叫聲中思考着:天上真的有仙人麼?長什麼樣子呢?他們會看見我麼?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感覺母親將我抱回屋裏的牀上,然蟬兒的鳴聲依舊在耳邊,飄浮在夢中,一直伴我到天明。
身邊的男孩子,在夏日裏,會爬到樹上逮蟬兒,逮住後把蟬的翅膀掐掉些。斷了翅膀的蟬兒飛不起來,他們就可以拿在手上把玩,更近距離的聆聽蟬兒的叫聲、觀察蟬兒叫時的豪爽模樣了。 我也向往着有一隻可以趴在我掌心裏的蟬,就懇求他們幫我逮一隻,條件是拿我吃的零食和他們換。我興高采烈地把換來的蟬兒,放在蚊帳上,看它膜質的薄翼配着炭黑的身子,黑白分明,簡單素淨。它們成天呆在樹上,是那麼高高在上,我要靠仰視方能找到它們的身影,如今了卻了一樁心願,終於可以和它單獨呆在一起了。我甚至覺得它的身子是香的,有樹汁液的味道,也有朦朦朧朧的太陽的味道。可是蚊帳上的蟬兒,是不叫的,除非你用拇指和食指同時擠它們靠近眼睛下面的部分,纔會叫幾聲,而且聲音遠沒有在樹上叫得徹底響亮。有時候換回來一隻不叫的,我就會去找他們理論,他們會告訴我那是隻“啞巴子蟬”,還說該我倒黴。於是有點失望,失望犧牲了自己好吃的零食,卻沒換回一聲蟬的鳴叫。現在才知道,那是雌蟬。
記不得有多久,沒聽見蟬在夏日樹叢裏的至高處,推心置腹地向我鳴叫了。是汽車的喇叭聲多了;是滿城的建造聲多了;是工廠裏的嘈雜聲多了; 還是因爲周圍的土壤、田地越來越少了呢?總之,很難再尋求到過去蟬聲飛揚在天際的那一片時空了,可是那仍然是直通往日時光的一條線。
我始終認爲,蟬的骨子裏是靜的,任何一點紛雜的聲音,都會影響它們情至深處樣的放聲歌唱以及音效。只好學會坐下來,多讀一些他(她)們的禪言禪語,譬如:修心當以淨心爲要,修道當以無我爲基。過去事,過去心,不可記得;現在事,現在心,隨緣即可;未來事,未來心,何必勞心。只有領悟其中時,纔可以召回埋在內心深處,那些夏日裏的獨特“蟬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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