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和農村男的尷尬婚姻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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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與老公結婚的時候,包括我父母在內的很多人都強烈地表示反對。因爲老公的家位於遼寧和內蒙古交界處的一個偏僻的農村,不僅窮,而且他家裏的親戚也不少。我卻是大城市裏的獨生女,而且工作和家庭條件都不錯。但我還是執意嫁給了他,因爲他是一個出色的男人,而且對我真心實意。我認爲,既然愛他,就不能逃避問題,遇到困難時,我要和他一起面對,渡過難關。
結婚當天,我和他就產生了摩擦。因爲我家離他們家很遠,所以就孃家辦一次、婆家辦一次。在孃家辦婚禮的時候,我們是去教堂舉行的,婚禮相當莊嚴、肅穆,親朋好友們都給予我們真誠的祝福,隨了厚禮。到他們家辦婚禮時,我卻大開了眼界:他們擺了二十桌的酒席,全都是給親戚預備的。他們家的親戚也特別多,隨五十元錢的禮,一家老小五口人全來吃。而且男人們一邊吃還一邊拼酒,喝醉了就在婚宴上耍酒瘋。我當時站在那兒都傻了,這哪兒像婚禮呢?簡直就是一場鬧劇!
老公的兄弟姐妹很多,卻因爲農忙沒有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心裏對他們怎麼也親切不起來。尤其是大姑姐,她的一些做法實在讓人彆扭。老公是一個律師,給一家公司做法律顧問。大姑姐不僅自己什麼事情都要找老公來說,而且還在村子裏四處張揚,說她弟弟是個能人,打官司可厲害了,有事找他包管贏。結果,村裏人爭地基、不肯退彩禮什麼的麻煩事就都找上老公了,七大姑八大姨的親戚成串成串地來鬧,家裏成天熱線不斷。過年的時候,我陪着老公回老家,我們平時工作都很忙,就沒有去逛商場,準備直接給孩子一些壓歲錢。結果,當我們給完了壓歲錢之後,大姑姐居然抱着三歲的侄女,笑嘻嘻地說:“看看你三叔在北京給你帶回什麼好東西啦?再拜一次就給一次,你拜不拜啊?”小侄女一邊咬着指甲一邊脆生生地喊:“拜!”我和老公頓時尷尬得不行,敷衍了兩聲就走了出去。我倆跑遍了整個村子,也沒有找到一家商店,只有兩個小賣部。沒有辦法,我陪着老公又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去了附近的城市,然後買了一堆禮物回來,折騰得骨頭架子都散了。
老公的二哥倒沒有那麼多事兒,他找我們只有一樣事:借錢。買化肥、蓋房子、孩子上學的學費……都朝老公要,而且一來就至少住上半個月。借錢也就忍了,可是我們五十平方米的小房子,塞下這麼一個大男人,真是怎麼着都不舒服,何況我們還是新婚呢,總也得過過二人世界吧!
這種情況只持續了一年,就被我果斷地叫停了。我心裏的不滿越積越多,如果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勢必要影響我們的夫妻感情。於是,我就找到老公,跟他商量解決的`辦法。老公雖然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但是他並不是那種愚昧和保守的男人,這也是我當初敢嫁給他的重要原因。對於家人的需索無度,其實他心裏早就反感了,只是拉不下臉去說。
我誠懇地對老公說:“你的父母咱們一定要贍養,這是爲人子女的義務,在這方面我絕對沒有一點兒意見,而且會全力支持。但是你的哥哥和姐姐情況就不同了,他們是成年人,而且有自己的家庭,不能把他們的生活壓力都轉嫁到咱們身上,讓咱們來揹着他們走路。我覺得咱們得確定兩個原則,一是救急不救貧;二是量力而行,不能把錢都借給親戚,自己將來沒錢養孩子。”
老公想了想之後點了頭,但是仍然爲難地說:“哎,我也知道他們太過分,可是我真是不好意思說。”我看見他已經有所動搖,馬上說:“這好辦,你做好人,我做惡媳婦,你把責任都往我身上推就行了。”老公聽了半信半疑,於是我倆約定,在半年的時間裏,如果我們既能擺脫農村親戚的困擾,又不至於跟他們翻臉,那以後就由我來全權負責處理“外交”事宜;否則我必須全力配合老公的救濟大業,不能因此跟他鬧革命。我們簽了協議,在這半年裏,拿出一萬元來救濟親戚,超過這個數目一概不借。
剛簽訂協議不久,二哥就又找上門來。一見面,他就張嘴說:“你嫂子說現在養奶牛特別賺錢,你借給我們八千塊錢週轉一下行不行?”這次老公沒有吱聲,轉頭瞅了瞅我說:“這事兒我說了不算,我們家都是她管錢的。”我笑着對二哥說:“二哥,養奶牛是件好事。不過,我想問一下,養奶牛的地兒找好了嗎?知道怎麼調配飼料嗎?村子裏的獸醫水平怎麼樣……”這一堆話說完,二哥一下愣住了,半天才訥訥地說:“這些我還沒來得及想……”我冷靜地說:“這些都得想想,還有,村裏還有多少養奶牛的,你是搶了先機,還是落在後面,還有多少可以挖掘的客戶,附近乳品廠經營狀況怎麼樣,大家對他們的牛奶是否認可……這些都得回去跟嫂子一起好好地看一看,想一想。然後你把信息都蒐集好了告訴我,我給你寫一份計劃書,如果你和嫂子覺得合適,我就出四千元錢,不是借給你,而是入股,咱們一起來養奶牛,得的錢對半分,虧的錢對半攤。你覺得怎麼樣?”二哥這次沒有在我家多待,第二天就急匆匆地往回趕了。一週之後,二哥和二嫂答應和我合作。因爲這頭奶牛,哥哥和嫂子沒日沒夜地忙活,沒有時間來我家做客了。而我也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利用北京豐富的信息資源,給予他們一些技術支持而已。學了四年市場營銷的我,一直記得這樣一句話:“授人以魚,僅供一頓之需;授人以漁,終生受益”。
解決了二哥的事情之後,我就開始對房間的結構進行了改造。把本來的兩個臥室改成了一個臥室和一個客廳,把客廳裏原來的牀給撤掉,換成了一個從二手市場淘來的老式沙發,人一坐在上面就會“吱嘎”、“吱嘎”地響。我還在沙發前擺了一個長茶几。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我就熱情地邀請婆婆來北京的家中小住了。婆婆一來,我就和老公把她讓到了我們唯一的臥室裏住,婆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困惑地問:“你們家只有一張牀,我睡牀,你們睡哪兒?”我連忙說:“媽,您放心吧,我們倆在客廳可以搭地鋪,而且沙發還可以睡一個人呢!”婆婆只有勉強地答應了。
那個長茶几其實已經把地面上的空間差不多佔全了,老公在地上只能蜷縮着身子睡,而且一轉頭就會撞見茶几腳,發出“砰砰”的悶響;我則是整晚都跟沙發親密接觸,擁抱翻滾時斷斷續續地發出“吱嘎” 、“吱嘎”的噪音。第二天,精神萎靡的婆婆,一邊打着呵欠,一邊心疼地撫摩着老公的額頭,一個勁兒地嘆氣:“哎,怎麼北京的房子這麼小?連我住的平房都不如?”我趁機在婆婆面前訴起苦來:“媽,您是不知道啊!別人看着我們住在北京以爲多風光,其實日子過得挺緊巴。明面上我們倆一個月加起來賺好幾千,可是每個月都得付2500元的房貸,北京的物價那麼貴,超市的菜簡直貴得離譜,哪像咱們老家,自己種自己吃,又有營養又不用花錢!我們也想要大房子,可是哪兒買得起呀!”婆婆聽了之後,握着我和老公的手後悔地說:“哎,我可真沒想到你們的日子這麼難過!以後我會告訴老家的人別上你們這兒來住,要住就住旅店吧!看你腦袋腫的,真是!”老公趁着婆婆不注意的時候,指着腦袋上的包,瞪了我一眼,不過我裝做沒看見。
除了農村親戚的困擾,由於我和老公從小的生活環境不同,消費觀念也有天壤之別。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我花了四百多元買了一件ESPRI的純棉布裙,老公一聽我的報價,嘴張得簡直能塞下一個鴕鳥蛋!看見他的樣子,我還嚇了一跳,以爲自己怎麼了呢。雖然他不習慣我買品牌,但是,值得慶幸的是,他並沒有粗暴地阻止我,而是耐心地跟我溝通。半夜的時候,他摟着我談心。當我知道以前每逢開春,年豬吃完、青菜又沒下來時,他一天三頓只能吃鹹雞蛋,而且連續得吃兩個月時,我鼻子都酸了。我真心疼他,甚至覺得自己以前過着那樣奢侈的生活簡直是一種罪過!他比我只大了三歲,卻吃了那麼多的苦!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曾經過那樣的苦日子,有了錢自然捨不得花。於是我也開始收斂了一些,不再把眼睛盯在品牌上,每件衣服都控制在兩百元以內。而老公在我的影響下,也逐漸大方和開朗起來。情人節的時候,他還花了168元給我買了一條石頭記的項鍊,讓我開心了好久。
我們現在一年留出一萬元來應付老公的親戚,其中三千元給婆婆養老,兩千元投資二哥的養牛大業,剩下的五千元用於親戚的孩子們上學。我和老公已經達成了共識:別的可以不幫,但是孩子上學一定得幫,因爲只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我們甚至想等將來有錢了,就在老家設置一個獎學金,幫助孩子們上進。現在過年的時候,除了給婆婆錢外,我們不再準備紅包了,而是每次都帶回一堆小禮物給孩子。即使大姑姐說“拜一次,給一次”我也不怕了,我準備的禮物足夠每個孩子給我拜六七次的!
既省了錢,又不被親戚在背後罵小氣,老公笑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了,乖乖地把“外交權”都交到了我的手上,連帶他的愛。
很多人選擇對象都要求“門當戶對”,但是如果你就是愛上了一個農村出身的人,難道只能眼睜睜地放棄嗎?我覺得,倒不如先做好心理準備,再爭取老公和婆婆的支持去迎接挑戰,不妨使出一些手段來各個擊破。只要機智勇敢,那麼幸福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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