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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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常生活或是工作學習中,大家應該都對散文很熟悉吧?散文不受時間、空間的限制。寫散文,多數時候都離不開事件。你知道怎麼才能寫好散文嗎?以下是小編爲大家整理的名家散文欣賞,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名家散文欣賞

預言

這一個心跳的日子終於來臨。

你夜的嘆息似的漸近的足音

我聽得清不是林葉和夜風的私語,

麋鹿馳過苔徑的細碎的蹄聲。

告訴我,用你銀鈴的歌聲告訴我

你是不是預言中的年輕的神?

你一定來自溫鬱的南方,

告訴我那兒的月色,那兒的日光,

告訴我春風是怎樣吹開百花,

燕子是怎樣癡戀着綠楊。

我將閤眼睡在你如夢的歌聲裏,

那溫馨我似乎記得,又似乎遺忘。

請停下來,停下你長途的奔波,

進來,這兒有虎皮的褥你坐,

讓我燒起每一個秋天拾來的落葉,

聽我低低唱起我自己的歌。

那歌聲將火光一樣沉鬱又高揚,

火光將落葉的一生訴說。

不要前行,前面是無邊的森林,

古老的樹現着野獸身上的斑文,

半生半死的藤蟒蛇樣交纏着,

密葉裏漏不下一顆星。

你將怯怯地不敢放下第二步,

當你聽見了第一步空寥的回聲。

一定要走嗎,等我和你同行,

我的足知道每條平安的路徑,

我可以不停地唱着忘倦的歌,

再給你,再給你手的溫存。

當夜的濃黑遮斷了我們,

你可以轉眼地望着我的眼睛。

我激動的歌聲你竟不聽,

你的腳竟不爲我的顫抖暫停,

像靜穆的微風飄過這黃昏裏,

消失了,消失了你驕傲之足音……

呵,你終於如預言所說的無語而來

無語而去了嗎,年輕的神?

父親的朋友送給我們兩缸蓮花兒,一缸是紅的,一缸是白的,都擺在院子裏。

八年之久,我沒有在院子裏看蓮花兒了——但故鄉的園院裏,卻有許多;不但有並蒂的,還有三蒂的,四蒂的,都是紅蓮。

九年前的一個月夜,祖父和我在院裏乘涼。祖父笑着和我說:“我們園裏最初開三蒂蓮的時候,正好我們大家庭裏添了你們三個姊妹。大家都歡喜,說是應了花兒瑞。”

半夜裏聽見繁雜的雨聲,早起是濃陰的天,我覺得有些煩悶。從窗內往外看時,那一朵白蓮已經謝了,白瓣小船般散漂在水裏。梗上只留個小小的蓮蓬,和幾根淡黃色的花兒須。那一朵紅蓮,昨夜還是菡萏的,今晨卻開滿了,亭亭地在綠葉中間立着。

仍是不適意——徘徊了一會子,窗外雷聲作了,大雨接着就來,愈下愈大。那朵紅蓮,被那繁密的雨點,打得左右倚斜。在無遮蔽的天空之下,我不敢下階去,也無法可想。

對屋裏母親喚着,我連忙走過去,坐在母親旁邊———一回頭忽然看見紅蓮旁邊的一個大荷葉,慢慢地傾斜過來,正覆蓋在紅蓮上面……我不寧的心緒散盡了!

雨勢並不減退,紅蓮也不搖動了。雨聲不住的打着,只能在那勇敢慈憐的荷葉上面,聚了些流轉不力的水珠。

我心中深深地受了感動——

母親啊!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蓋天空下的隱蔽?

清晨醒來,擡眼望窗外,一片漆黑,鄰里也未傳來嘈雜之聲。於是,打開牀頭燈,順手拿起沈先生的作品《生之紀錄》翻看着。當我閱讀到先生這篇作品《雲南看雲》時,,心情再也無法平靜。句句話就是對我說的,似乎也是對我們這個社會說的,因此我把其中的一段節選下來以共勉。下面就是先生作品原文:

雲南的雲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長年的熱浪,兩種原料經過一種神奇的手續完成的。色調出奇的單純。惟其單純反而見出偉大。尤以天時晴明的黃昏前後,光景異常動人。完全是水墨畫,筆調超脫而大膽。天上一角有時黑得如一片漆,它的顏色雖然異樣黑,給人感覺竟十分輕。在任何地方“烏雲蔽天”照例是個沉重可怕的象徵,雲南傍晚的黑雲,越黑反而越不礙事,且表示第二天天氣必然頂好。幾年前中國古物運到倫敦展覽時,記得有一個趙鬆雪作的卷子,名《秋江疊嶂》,淨白的澄心堂紙上用濃墨重重塗抹,給人印象卻十分秀美。雲南的雲也恰恰如此,看來只覺得黑而秀。

可是我們若在黃昏前後,到城郊外一個小丘上去,或坐船在滇池中,看到這種雲彩時,低下頭來一定會輕輕的嘆一口氣。具體一點將發生“大好河山”感想,抽象一點將發生“逝者如斯”感想。心中可能會覺得有些痛苦,爲一片懸在天空中的沉靜黑雲而痛苦。因爲這東西給了我們一種無言之教,比目前政治家的文章,宣傳家的講演,雜感家的諷刺文都高明得多,深刻得多,同時還美麗得多。覺得痛苦原因或許也就在此。那麼好看的雲,教育了在這一片天底下討生活的人,究竟是些什麼?是一種精深博大的人生理想?還是一種單純美麗的詩的'激情!若把它與地面所見、所聞、所有兩相對照,實在使人不能不痛苦!

在這美麗天空下,人事方面,我們每天所能看到的,除了官方報紙虛虛實實的消息,物價的變化,空洞的論文,小巧的雜感,此外似乎到處就只碰到“法幣”。大官小官商人和銀行辦事人直接爲法幣而忙,教授學生也間接爲法幣而忙。最可悲的現象,實無過於大學校的商學院,近年每到註冊上課時,照例人數必最多。這些人其所以熱中於習經濟、學會計,可說對於生命無任何高尚理想,目的只在畢業後能入銀行作事。“熙熙攘攘,皆爲利往,擠擠挨挨,皆爲利來。”教務處幾個熟人都不免感到無可奈何。教這一行的教授,也認爲風氣實不大好。社會研究的專家,機會一來即向銀行跑。習圖書館的,弄古典文學的,學外國文學的,工作皆因此而清閒下來,因親戚、朋友、同鄉……種種機會,不少人也象失去了對本業的信心。有子女升學的,都不反對子弟改業從實際出發,能擠進銀行或金融機關作辦事員,認爲比較穩妥。大部分優秀腦子,都給真正的法幣和抽象的法幣弄得昏昏的,失去了應有的靈敏與彈性,以及對於“生命”較深一層的認識。

其餘平常小職員、小市民的腦子,成天打算些什麼,就可想而知了。雲南的雲即或再美麗一點,對於那個真正的多數人,還似乎毫無意義可言的。

近兩個月來本市連續的警報,城中二十萬市民,無一不早早的就跑到郊外去,向天空把一個頸脖昂酸,無一人不看到過幾片天空飄動的浮雲,仰望結果,不過增加了許多人對於財富得失的憂心罷了。“我的越幣下落了”,“我的汽油上漲了”,“我的事業這一年發了五十萬財”,“我從公家賺了八萬三”,這還是就僅有十幾個熟人口裏說說的。此外說不定還有三五個教授之流,終日除玩牌外無其他娛樂,想到前一晚上玩麻雀牌輸贏事情,聊以解嘲似的自言自語:“我輸牌不輸理。”這種教授先生當然是不輸理的,在警報解除以後,不妨跑到老夥伴住處去,再玩個八圈,證明一下輸的究竟是什麼。

一個人若樂意在地下爬,以爲是活下來最好的姿勢,他人勸他不妨站起來試走走看,或更盼望他挺起脊樑來做個人,當然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就在這麼一個社會這麼一種精神狀態下,盧先生卻來昆明展覽他在雲南的攝影,告給我們雲南法幣以外還有些什麼值得注意。即以天空的雲彩言,色彩單純的雲有多健美,多飄逸,多溫柔,多崇高!觀衆人數多,批評好,正說明只要有人會看雲,就能從雲影中取得一種詩的感興和熱情,還可望將這種可貴的感情,轉給另外一種人。換言之,就是雲南的雲即或不能直接教育人,還可望由一個藝術家的心與手,間接來教育人。

盧先生攝影的興趣,似乎就在介紹這種美麗感印給多數人,所以作品中對於雲物的題材,處理得特別好。每一幅雲都有一種不同的性情,流動的美。不纖巧,不做作,不過分修飾,一任自然,心手相印,表現得素樸而親切,作品取得的成功是必然的。可是我以爲得到“讚美”還不是藝術家最終的目的,應當還有一點更深的意義。我意思是如果一種可怕的庸俗的實際主義正在這個社會各組織各階層間普遍流行,腐蝕我們多數人做人的良心做人的理想,且在同時還象是正在把許多人有形無形市儈化,社會中優秀分子一部分所夢想所希望,也只是餬口混日子了事,毫無一種較高尚的情感,更缺少用這情感去追求一個美麗而偉大的道德原則的勇氣時,我們這個民族應當怎麼辦?

大學生讀書目的,不是站在櫃檯邊作行員,就是坐在公事房作辦事員,腦子都不用,都不想,只要有一碗飯吃就算有了出路。甚至於做政論的,作講演的,寫不高明諷刺文的,習理工的,玩玩文學充文化人的,辦黨的,信教的,……特別是當權做官的,出路打算也都是隻顧眼前。大家眼前固然都有了出路,這個國家的明天,是不是還有希望可言?

我們如真能夠象盧先生那麼靜觀默會天空的雲彩,雲物的美麗景象,也許會慢慢的陶冶我們,啓發我們,改造我們,使我們習慣於向遠景凝眸,不敢墮落,不甘心墮落,我以爲這才象是一個藝術家最後的目的。正因爲這個民族是在求發展,求生存,戰爭已經三年,戰爭雖敗北,雖死亡萬千人民,犧牲無數財富,可並不氣餒,相信堅持抗戰必然翻身。就爲的是這戰爭背後還有個壯嚴偉大的理想,使我們對於憂患之來,在任何情形下都能忍受。我們其所以能忍受,不特是我們要發展,要生存,還要爲後來者設想,使他們活在這片土地上更好一點,更象人一點!我們責任那麼重,那麼困難,所以不特多數知識分子必然要有一個較堅樸的人生觀,拉之向上,推之向前,就是作生意的,也少不了需要那麼一分知識,方能夠把企業的發展與國家的發展放在同一目標上,分途並進,異途同歸,抗戰到底!

生命之樹也有落葉

李含冰

人生,是要走過生命的四季的。

當秋寒襲來的時候,樹木自知無法抗爭,便抖落了葉片,用一身硬骨迎擊風霜。那是一種暫時的退卻,是一種承受,是一種力的積蓄,一種耐心的等待,一種更有希望的選擇,而絕不是最後的結局。一旦時機成熟,便迅速萌發了新葉,用全力擁抱春色。於是,生命之樹充滿了綠意。

一位著名的企業家到一所大學作報告,有的大學生向他詢問事業有成的"祕訣"。他說:我沒有成功的"祕訣",只有戰勝失敗的感受。失敗一次不等於一生都失敗,但往往在多次失敗之後纔可能擁有一次成功。每戰勝一次失敗,就與成功更近了一步...

當一個人的生命之樹有了落葉時,要告誡自己:失去的只是昨日,綠意已不再遙遠。失意時不必悽悽然自輕自棄;得意時也不必傲然目空一切。有生有落,有枯有榮,這是人生的一個規律。

善於承受沉重,就像善於接受成功一樣,都是生命的最佳支點。

南方的夜——馮至

我們靜靜地坐在湖濱,

聽燕子給我們講南方的靜夜。

南方的靜夜已經被它們帶來,

夜的蘆葦發着濃郁的清熱。——

我已經感到了南方的夜間的陶醉,

請你也嗅一嗅吧這蘆葦中的濃味。

你說大熊星總象是寒帶的白熊,

望去使你的全身都感到淒冷。

這時的燕子輕輕地掠過水麪,

零亂了滿湖的星影。——

請你看一看吧這湖中的星相,

南方的星夜便是這樣的景象。

你說,你疑心那邊的白果松

總彷彿樹上的積雪還沒有消融。

這時燕子飛上了一棵棕櫚,

唱出來一種熱烈的歌聲。——

請你聽一聽吧燕子的歌唱,

南方的林中便是這樣的景象。

總覺得我們不象是熱帶的人,

我們的胸中總是秋冬般的平寂。

燕子說,南方有一種珍奇的花朵,

經過二十年的寂寞纔開一次。——

這是我胸中覺得有一朵花兒隱藏,

它要在這靜夜裏火一樣地開放!

雙腿癱瘓後,我的脾氣變的暴怒無常。望着望着天上北歸的雁陣,我會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聽着聽着李谷一甜美的歌聲,我會猛地把手邊的東西摔向四周的牆壁。這時,母親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聽着我是動靜。當一切恢復沉寂,她又悄悄地進來,眼邊紅紅的,看着我。“聽說北海的花兒兒都開了,我推着你去走走。”她總是這麼說。母親喜歡花兒,可自從我的腿癱瘓後,她侍弄的那些花兒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的捶打這兩條可恨的腿,喊着:“我可活什麼勁!”母親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忍住哭聲說:“咱娘倆在一塊,好好兒活,好好兒活……”

可我卻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經到了那步田地。後來妹妹告訴我,她經常肝疼得整宿翻來覆去的睡不了覺。

那天我又獨自坐在屋裏,看着窗外的樹葉“刷刷啦啦”的飄落。母親進來了,擋在窗前:“北海的菊花兒開了,我推你去看看吧。”她憔悴的臉上顯出央求般的神色。“什麼時候?”“你要是願意,就明天?”她說。我的回答已經讓她喜出望外了,。“好吧,就明天。”我說。她高興的一會兒坐下,一會站起來:“那就趕緊準備準備。”“唉呀,煩不煩?幾步路,有什麼好準備的!”她也笑了,坐在我的身邊,絮絮叨叨地說着:“看完菊花兒,咱們去‘仿膳’,你小時候最愛吃那兒的豌豆黃兒。還記得那回我帶你去北海嗎?你偏說那楊樹花兒是毛毛蟲,跑着,一腳踩扁一個……”她忽然不說了。對於“跑”和“踩”一類的字眼她比我還敏感。她又悄悄地出去了。

她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鄰居把她擡上車時,她還在大口大口地吐着鮮血。我沒想到她已經病成那樣。看着三輪車遠去,也決沒有想到那竟是永遠的訣別。

鄰居的小夥子揹着我去看她的時候,她正艱難地呼吸着,像她艱難的一生。別人告訴我,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我那個有病的兒子和我那個還未成年的女兒……”

又是秋天,妹妹推着我去北海看了菊花兒。黃色的花兒淡雅,白色的花兒高潔,紫紅色的花兒熱烈而深沉,活潑灑灑,秋風中正開得爛漫。我懂得母親沒有說完的話,妹妹也懂。我倆在一塊兒,好好兒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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