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影子裏背對你離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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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一直在吹,吹動了我的裙襬,吹散了我的長髮,吹涼了我的眼淚,我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你,你雙頰微紅,雙臂張開了又放下,嘴脣動了下而欲言又止,我點着頭含着淚轉身離去。。。。。。
曾無數次幻想過這樣的分別場景,我説等到分別那天我要表現得更悽美動人,你輕輕地笑了。可是沒想到真正的分別會是如此的平靜。
暮色四合,我站在北江的堤壩上。落日像一個未煮熟的鹹鴨蛋黃懸掛在西天,外面蒙上了一層紗,這樣望上去竟然輪廓分明得那麼自然,像我説出那句"我要走了"一樣自然,像你看着我"哦"了一聲一樣自然。要枯黃的草還沒來得及枯黃,不想停的風卻膠成了一聲歎息。
我就這樣沿着堤壩走。風很微,吹不散凝聚於眼底的憂鬱。我穿着一條淺藍色碎花長裙,像一個空的玻璃瓶,眼眶不曾濕潤過。我想這時我是不是應該笑,笑自己內心明明狂風驟雨,表面卻壓抑得風平浪靜,我一小步一小步挪動着,低頭看着那雙白色的帆布鞋,自己究竟是不捨。我不想回頭,不是怕會迎上你温柔的目光會甘願再次停留,而是怕知道你連道別的微笑也不是給我的。
一滴淚滑下至涼透要多長時間?一個人要徹底忘記又要多長時間?
看着北江上的船隻和河對岸的綠林,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這不就像夢境中多次出現的你嗎?雖然面目模糊,但我依然能一眼認出你。
我在黑色的瀝青路上尋覓着我的影子,想知道它有沒有瘦了,可是我什麼也找不到。是霧太重了,還是。。。。。。
路的側面是水泥面,不知道是誰用黑色噴漆噴了ILOVEU,不知道怎的,我的腳不受控制地在那上面踏過,我清楚地感覺到我的腳明顯用力了,想知道壓在腳下的除了字還有什麼.
我們連一句誓言都沒有過,怎麼能説誰背叛了誰?我們連一句情話都沒有過,怎麼能奢求你説捨不得我離開?曾説過的無怨無悔的等待和永生永世的陪伴,我想不過是誤會開出的玩笑,與寂寞同生,與無知共存.
有兩三個泡泡從草地上升起,浪漫而唯美.我這才發現原來我一直在人流中,一對情侶正坐在草地上吹泡泡,那種視若無人的幸福多少讓人羨慕.一個個透明的泡泡冒出又升起,多麼像匆匆趕到的眼淚.只是泡泡會飛上天然後消失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而眼淚卻會掉落地,摔成破碎的心,任一無所知的人肆意譏笑.
我開始頻繁地回頭看,我只是想看看落日墜到山那邊沒有.太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而你,彷彿還在,抱歉,我真的看不清.其實我並沒有走多遠.
其實也沒什麼可留戀的.,只不過突然要放下一個堅持了好久的信仰,多少會不捨;突然要背棄一個偽裝了好久的自己,多少會驚慌;突然要開始一條全新的路徑,多少會彷徨.離開你,離開那片習慣了這麼久的影子,原來並不是説出來那樣輕鬆.
一隻黑色的大蝴蝶從我眼前撲撲飛過,振振的翅膀抖下了薄薄的灰塵,還有輕輕的歎息.我學着黑色蝴蝶那樣擺出一副優雅姿態.我説,我若離去,後會無期.可我真不知道我這樣故作堅強,故作冷漠,到底是做給誰看.你,會看見嗎?
記得你説過,你的夢想是去看海.我問你,為什麼非要去看海呢?那麼遙遠,看河不是一樣嗎?一樣有水,一樣有沙灘,一樣可以堆城堡,一樣……你咯咯地笑了,沒有跟我爭論什麼。其實我懂的,就算海多麼遙遠,你還是要看你的海,也知道那裏不會有我陪你。只是以為這樣自我麻痺可以減輕那疼痛,沒想到越自欺,痛感反而越清晰。從前我追求着你所追求,愛着你所愛,可我終究不能成為你的追求與所愛。愛給我的盲目與自卑,竟使我如此不顧一切。
如果沒有盡頭的話,我想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天涯,直到海角,哪怕天荒,哪怕地老,忘記海枯,忘記石爛。放下與放不下,其實只是一念之間。奈何有種折磨叫,拿得起,放不下。
既然決定了離開,便不應該再回頭。念往昔,為伊消得人憔悴,奈何你只為那人醉。其實我只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一滴,兩滴,三滴。。。。。。眼淚澆滅了低到塵埃裏的花的最後一聲歎息。不會再有人在你的抽屜裏悄悄放下一個蘋果,不會再有人在夜裏對着星星給你許願,不會再有人在你沒帶傘的雨天故意陪你等雨停。。。。。。我不會再卑微而心甘情願地等你了。
天越來越黑,我跑了起來。我急着逃離的不是黑夜,而是你的影子;我真正恐懼的不是被黑暗吞沒,而是在你的影子裏無法自拔。
請你不要看着我流淚。請你記住我是瀟灑地離開。
再見,曾經。
你好,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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