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份量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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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份量閱讀,我們的父母是我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父母含辛茹苦將我們養育成人,我們都應該對此感恩,在父母日漸減少的日子中多多陪伴他們。下面就來看看父親的份量閱讀。
這些天,一直有個影子在眼前,間或而清晰地晃動着,讓我心神不定,讓我細淚盈眶,讓我浮思掠憶。
那個影子就是我的父親。他好像一直喃喃地試着給我述着甚麼,我那末認真地尋聽着,卻甚麼也沒聽到。我乃至有些惶恐了,我一直很硬強地生活着,難道是甚麼坷坎要渾沌了清洌的心緒,要不怎的會如此地脆弱,以致於驚擾了父親的天國?
父親已逝去了五個足年了,真的不知道他在他天國怎樣樣了?我已好些時間沒有如此慼慼地念想着他,掂着父親的分量了。
在記憶中,父親歷來都是一個孱弱並且主動示退的人。在回想中,父親大多時候都是默不作聲的,倚在人堆傍邊地也看着熱烈,生怕欣喜了人家一般,逢人都含着止着腳步的淡輕的微笑。人人都可以老遠地或緊挨着扯開嗓門地呼着他的名字,換回他細脆的止着腳步的“啊、啊”的迴應。正是父親的這類的周遭和行事,一直讓我們幾個做子女的,脆弱着生活,堅固地成長。
村裏人大多時候都把父親的孱弱歸因於我的母親,說是母親的強勢顯襯了父親脆弱。而母親從不接受這樣的觀點。母親的道理很簡樸:男人的隨性的躬讓等於把執仗的戒尺交給了對方,而至於象父親那樣一個農村的男人沒有生龍活虎的耕種技能也是不會被人頂得起來的。這兩個弱項,父親都佔着份。
所以只能是倔強的母親默默地撿拾起了那些本該屬於父親的農活和街坊鄰里的本領。長此以往,在我們村裏,父親和母親的角色便顯出了顛倒,父親的分量也就有些偏失了。這一點,我們幾個孩子從小就感覺到了。
其實,父親境況完全由於他是個木匠。一個典型的個體手工業者是不會去同時操練出一手農活把勢的。只是由於出身成份好,爲人卑謙,技藝超羣,才至衆口塑碑,好人一個,要不然大事小事還真沒他說話的甚麼份。
固然,要說到父親的手藝,從先前手工業合作社到後來的十里八鄉,不是登峯造極也能夠說望其項背。業內的班班門門,他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就連我們幾個兄弟,在一直的耳聞目睹當中,做個門立條框也曾是駕輕就熟的了。
也許母親是對的。父親雖然說生在農村,是個“農民”,卻一年四季到隊裏上門戶給人家打着木工活,從不上田插秧下地掘薯,基本上屬於“四時”不辨“五穀”不分之人。所以一直以來,他的生活姿態都不夠挺撥,總是有些“遊手好閒”的委身之感。
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剛剛實行“包產到戶”那年春耕,父親“被迫”着下水田平地備秧。沒料着大半天的時間,有着一身授繩直木本領的他硬是沒法把那丘蕩着泥水的田地平整好,生生地耽誤着我們家幾個手臂纖嫰手法稚拙的其實不寬裕的春種時間,把倔強的母親急成個哭笑不得。
好在父親把手上技藝看得很重,練得很是高深,因之而久長地收穫着鄉里鄉親難得的尊重。東家新屋剛做,都等着要他去封樑。西家嫁女,那十八般嫁妝都爭着請他去做上個十天半月。那一家家圖得都是他手下的鮮活的金剛鑽和耐久的磁器活,而父親憑得都是他的成年累月品正質純的齊縫對隼的精氣神。
他乃至可以只用一柄線鋸和一把銼刀在一張普通的樟木牀上上拉下劇左削右銼岀活靈活現龍鳳呈祥來,也能夠隨時起墨在人家剛竣工房屋的垛前檐後左描右繪上一排飽滿生鮮的福祿壽禧案圖。這些其實遠非一個木匠的基本作業和應有技能了。
父親也是個施之以教的好手,爲藝數十年間,可謂是授有術教有方,桃李盈門。記得有一次,大概我也就十四五歲的模樣吧,父親試着要和他一塊拉大鋸。由於站位和力度不得法,父親彷彿帶着一絲狡詰的微笑應和着我,結果是不管我怎樣用力,也始終沒法拉動那片看着鋒利尖滑的鋸來。
然後,他咕嚕着比畫地告知我拉鋸原理和竅門:弓身斜用勁,輕推拉緊力,齒與墨線齊。如此一來一往你來我往,鋸屑便紛紜灑下,材板也漸次清晰地展現開來了。如今思舊念新,我居然還悟出點待人接物爲人處世的道理來。也許當年父親就是在交給我這些道理,只是他用的工匠的方法,技藝的態度。
父親也很有些嚴厲的時候,大概他在外面憋屈的太多太久太主動的緣由,我們一直如此地以爲。比如,吃飯不準放聲,端碗不可倚門。比方,橫着條紋的桌子不允許豎放,工具箱裏的工具不可以亂層。林林總總分門別類亂心雜緒的,給了我們很多的岀錯、捱罵捱揍的由頭。
每每那樣,總有母親的聲音,哪那末規矩,誰讓你們不長記性!爭吵劇烈的時候,父親會常常丟失威嚴地訓斥我們和母親,並順手把一些易拿好摔的家當弄得個劈劈啪啪,響聲雷動。鄰里常常會及時地出現,或指指導點或護三掩四,家裏片刻間演義成了一出文爭武鬥的大戲來。
我一直理不清是甚麼緣由甚麼時候,我對父親的領悟程度明顯地勝於對我的母親,也勝於我的兄弟姊妹,即使我十分清楚母親之對我對家庭的作用更大了許多。這在我離開他們上大學進城工作安家立業自已也做了父親以後,一直如此。
我相信我的母親非常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些細微的差別。我沒有那種父愛是天母愛是地的辨別的意思,也不會由於父親的“孱弱”而刻意偏執一方的做派,甚麼都說不清算不明。孝本來就只是一種責任一種義務,一種天賦一種與生俱來的情感,是不分彼此的。
我至今還常常叨叨着兩件我和父親的兩件往事。都該是我十三四歲的時候,事情的'產生都自但是然地與父親的“弱勢”有淵源上的關聯。那個年代裏,手工業者在我們那的生產隊上是算不上一等勞力(壯年男丁)的,每天岀工掙的工分只與婦女差不了多少。如果是在隊裏或幫人做工是該上交工錢折算岀工分的。這樣一來我們一家小孩多,年底一攤分享的收成績少,要糊弄我們幾個嫩牙稚口就真愁壞了母親。
好在還有一小塊自留地,秋末總能收上個三五擔地瓜。實在沒方法,母親大多時間都只能給我們煮紅薯稀飯吃,最艱鉅的時候還會在稠飯裏添些米糠和厥芽屑子來對付我們空乏着的胃。父親那個時候也會默默地想着辦法,補以口糧。
有一次還沒到過年的時候,父親居然裹着一包麪條回來了,黑黑的土麪條散發着誘人的香味,足有三五斤重。他支開“小器”的母親的勸阻,狠狠地下了一鍋。那一次,我踏踏實實地享受了一次歷來沒有過的過飽的感覺,被撐的感覺,一個晚上嘟啷着個肚子沒法入眠。
人常說餓如豺狼茹毛飲血。意思是人餓之極會飢不擇食,見啥吃啥。小時候的我之於肥肉可着實是個例外,嗅嗅可以,吻都不會,除非煉成豬油兌着乾飯。父親也許生死瞧準了我這個死肋,一直變着戲法威脅利誘我那張幼小的嘴巴,都功敗垂成。
那一個春節,他滿以爲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先用五分錢最後到五毛錢換我吃一塊他挑的全肥的肉,都讓我的膽怯給潰退回去了。後來我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甚麼緣由讓我改變了這個戒忌,但每每這個時間我都會想起我的父親,不管是他在生的時候還是故去以後。
父親是個典型的“菸酒”生,對煙和灑有着天然的使人畏敬的嗜好。我分析這大概起因於鄉親們對他的手藝的尊重,而對他來講則正中下懷,因此前抱後攬左杯右樽吞雲吐霧樂此不疲。每每在鄉里鄉親家做事,不管餐前飯後休息片刻,業主總會獻上仔細切好的菸絲或後來想方想法積攢下來的紙菸(香菸),以換取父親的節奏加快廢物減少和工藝更加精彩。
至於酒,不管是白燒還是米酒,都是問客宰雞看飯下菜,包括早上的熱身,中午的減乏,和晚上收工,都得來上三五盅。這既是對木匠手藝的頂禮,也是對父親名望的膜拜。後來參加工作有了收入以後,每次回家或有家人過往,我都會給父親捎一些,我分明看到了父親接到以後吸咂之時的那副陽光着的燦爛笑容。
二OO二年我戒菸以後,曾嘗試着認真地和也談過一次戒菸的事,被他用“一塊肥肉”典故把我給滑稽了回去。可誰曾料到?五年後的一次孤獨的夜行卻絕然地扼去了父親對煙和酒的敬佩。
那一次,愛着熱烈的父親提着手電晃盪如日出日落般地去鄰家拉拾家常,卻不然給跌上了一跤。到鄉醫所以後醫生給了一個高血壓的結論和戒菸戒酒按時服藥的通知。沒想父親很凜然地接受了,從告別了他的菸酒人生。而待我再回老家見到他的時候,父親的腋下已然多了一副柺杖,那年他才八十歲。
母親在世時候曾屢次流露出過對那次變故的後悔。每次回家她都會給我列數岀父親的那些細微的變化,噙着眼淚地告知過我,從那時候起,父親會常常地默默地端着裝裱有我和我的家人照片的他親雕做的本質相框唸唸有詞自言自語橫研豎摩情不自禁。而我則愈來愈深入感遭到了父親的無奈,我己然快看不着了他輕盈的渾厚和生龍活虎了,我加快了回家的節湊。
但是,每次回到家裏見着父親的時候,我感覺到的他那末的輕輕的輕輕地愈來愈迷糊地盯着我看的眼神,卻分明是怕驚擾了我回家的心情。他每次都那末努力地放鬆着卻又一直不自覺地細繃起來的他那張憨憨的輕脆地含着額頭的笑臉。我知道,他在一直努力地感受着兒子的突然的出現,和隨後隆烈的離開。他一定是在說,回家是兒子的期盼,遠行纔是父親的寄託!
這些天,總有個影子在我的腦海裏晃現,清晰而間或地晃動着。那個影子就是我的父親,他一直喃喃地給我說着些甚麼,我始終在認真地尋聽着。
對於父親,總走不出既渴望親密又不得不保持距離的怪圈;關於父親的記憶,是那麼深刻清晰又遙不可及。
一輛自行車的承重
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在清晨的濃霧中行駛,車上載着300斤大米,和一個瘦弱匍匐的身軀,在並不平整的道路上,自行車左右搖擺着,沿着蜿蜒崎嶇的小路,像歷史路標似的一路向前,留下一串串抹不去的印記。
這不是一段電影畫面的剪輯,這是我童年生活中一段藏不住的回憶。父親就這樣從我的視線中漸行漸遠,我不曾想過,多年後,回想自己的童年,關於父親的回憶,不是他寬厚的肩膀,也不是他溫暖的臂彎,而是這樣一個在自行車上匍匐前進的背影。父親的影像模糊而清晰,模糊的是記憶,清晰的是藏在父親彎曲身體裏沉甸甸的愛。
一個饅頭的熱量
那時,父親每天早早地起牀,將300斤重的大米綁在自行車的後座上,然後艱難地跨過自行車前面的橫槓,夠到坐板上,匍匐着身軀咯吱咯吱地向集鎮踩去。那時的我,總喜歡站在馬路牙子上,靜靜地看着父親離去的背影,滿心歡喜地期待着父親能從集鎮上給我帶回又香又甜的白饅頭。
小時候對父愛的渴望,就是希望每天不僅能從父親手中接過熱乎乎的饅頭,還能坐在他那輛“高大”自行車的橫槓上,在他寬大臂膀的擁護下,迎着和煦的微風去到學校。然而父親每天早早地就出門賣大米,不曾騎自行車送過我一次;每到放學時分,父親又要馱着兩大袋穀子去加工廠碾米,哪怕是遇到下雨天,也不曾去學校接過我一次。
一個饅頭的熱量,代替了童年時代整個父愛的能量。
一尺電話線的長度
後來,父母決定去深圳打工,留下上學的我跟着年邁的奶奶一起生活。那時,二伯家裏安裝了一部電話,每到週末,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聽到二伯喊我去接電話。
小小個頭的我還沒有二伯家的桌子高,握着聽筒的小手緊張得直冒汗,聽着父母熟悉而關切的聲音從眼前那一尺捲曲的電話線那頭傳來,瞬間哽咽,鼻尖一酸,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眼淚已奪眶而出。那一尺長的電話線,像濃縮了所有的父愛,似一股暖流,從電話那頭直達心臟這頭。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像我父母這樣的人有很多,他們被稱爲“農民工”;也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小朋友也有很多,我們被稱爲“留守兒童”;我只是從內心裏渴望自己每次握着的不是聽筒,而是父親那寬大的手掌。
一張火車票的重量
終於,我考上大學了,這讓全家人“皆大歡喜”,然而歲月卻讓母親被大城市所淘汰,她又回到了村裏,每天低頭耕耘着那一畝三分地,各種粗活重活都一個人扛,生病了,也無人照顧。我們一家四口人,卻迫於生計,生活在三個不同的地方,彼此相隔千里,每年最大的期盼就是春節時能一家團聚。
然而每年春節,大批的農民工返鄉,大大小小的售票點總是排着長長的隊伍,即便是要站十幾個小時的無座票都“一票難求”,能獲得一張回家與家人團聚的通行證,是那麼不容易。
我不知道父親每年是起了多少個大早排了多久的隊纔買到的票,也不知道他在擁擠的車廂裏的十幾個小時是怎麼過的,卻深深地記住了那一張張的火車票,承載了整個家庭的期盼和歡笑。
一場疫情的“暫停”
現在,國家富強了,科技發達了,人民生活水平也及大地提高了,隨着智能手機的普及,父親再也不用排長隊買票了,手機輕輕一點就能購票,高鐵幾個小時就能到家。然而父親卻總是“回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總盼望着勸父親能在家多留幾日,華燈初上的傍晚,我們一家人能圍坐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聊着家長裏短,但我很清楚,只要時間不停,他是不會停下奔波的腳步的。
意外的是,今年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困住了父親返深的腳步,家裏終於有了父親的身影。被疫情按下“暫停”的這87個日子裏,看着父親拿着玩具引逗他小外孫的樣子,我才第一次真正理解“閤家歡樂”的真正含義。
“少時不懂父母恩,懂時已是中年人”,如不是要靠他一雙肩膀挑起一整個家庭的重擔,他又何嘗不想停下腳步享受一家團聚的幸福呢。父親不曾在我面前提過半句在外打拼的心酸,我卻眼見他的脊背漸漸變彎。父愛的聲音很輕,父愛的分量卻很重。疫情過後的這個父親節,只想道一句:願所有的父母都能被歲月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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